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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天赐我一个儿子,又多赠我一颗肿瘤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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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天,我们分享一则关于家庭和陪伴的故事。

2014年9月,我41岁,一个新生命在我肚子里悄然安扎。舍与留,百般纠结,最终在众多亲友的劝说下,开始满心欢喜孕育肚中迟来的宝宝。

2015年2月,孕6月加,我摸到右乳上有两个小小小小的疙瘩,因我一直坚持每年体检和防癌普查,除了小叶增生和贫血,身体从未有过其它毛病,所以压根儿就没往坏处想,大意疏忽,将其束之高阁,置之不理。

2015年3月,孕7月加,我突然发现右乳居然可以挤出血来,那两个疙瘩也长大了。我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,开始奔波于各大医院,寻求一个确切的结果。但是因为已到孕晚期,医生建议生下孩子后再做进一步的检查和治疗,由于当时什么也不懂,就听从了医生的建议。

2015年5月6日,我惶惶然接受了剖腹产手术,结束了这段忐忑、焦虑、失眠,备受折磨,短暂而又漫长的日子。

剖出孩子的第二天,医生、护士、老公,一群人抬着我做了钼钯,结果中“泥沙样钙化”几个字特别刺眼。

剖出孩子的第三天,在堂姐(妇科主任医师)的好心指挥下,做了一个严重错误、至今后怕的手术,从融合到一起的5个小肿块中切了一个出来做病理,半个小时结果出来,浸润性导管癌三级,虽然一直心存侥幸,却也没太多意外。

尘埃落定,落叶无声。上帝太慷慨,赐予我一个儿子,还附带赠送了我一颗大大的肿瘤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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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天,老公拿着病理报告走进病房,悲痛地看了我一眼,仅仅一眼,那个揪心的眼神我今生难忘。他随即冲进卫生间扭开水龙头,压抑的哭声与哗哗的水声交汇着传进我的耳朵,我瞬间泄了最后一丝力气,脑中一片空白,几个月来的故作镇定瞬间崩溃,无法呼吸,窒息的悲伤,泪流无声,万念俱灰。

就在这时,凝固的空气里,刚刚睡着的孩子似乎也感觉到了沉重,突然放声大哭。孩子的哭声让我愈发绝望,我该怎么办?孩子还在嗷嗷待哺,我又该何去何从?

不一会,堂姐带着产科、乳腺科、病理科各路医生到了病房,考虑到从发现肿块到如今已拖了几个月,肿瘤已长成5cm大,必须尽快治疗,雷厉风行的堂姐帮忙联系了肿瘤医院,确定立即转院。老公联系了孩子他叔,决定第二天一早,孩子由他叔和婶接回家,老公和我转战肿瘤医院。

又一个不眠之夜过去。窗外,天阴沉沉,5月,梅雨时节,冷冷的风、绵绵的雨,寒到了心里头。一切准备就绪,我们各自起程。这是剖腹产后的第四天,我依然无法完全直起腰,佝偻着身子,一步一移走到孩子的摇篮前,孩子粉嫩粉嫩的,睡得正酣。我想摸摸他的脸蛋,可悲从心中起,泪如雨下,一下瘫倒在他的摇篮边。我可怜的孩子,我还来不及好好抱抱你,来不及好好喂你一口奶,来不及好好给你唱一首摇篮曲,怎能就此狠心把你扔下?

可是孩子,妈妈摊上大事了,癌是个魔鬼,专索人性命。我必须抗争,才能与你再续今生的缘,虽然前途未卜,却已无后路。母别子,子别母,白日无光哭声苦。孩子,请原谅妈妈,我今天狠心与你离别,是为了能继续好好的活着,为了能有机会更长久地陪伴你。为了你,我不得不狠心、不得不坚强、不得不努力,我不能放弃希望,我想陪着你慢慢长大,斗转星移,花开花落,树枯树荣,一个又一个春夏秋冬。

……

从市妇幼到省肿瘤,半小时车程。当我们赶到时,预定床位上的病友还在输液。办完住院手续,老公扶我去病房,找了一条凳子让我坐下。满病房的人都诧异地看着我,当时的我真的太狼狈,绑着头巾,套着两层睡衣(老公怕我受寒,把他的睡衣也套在我身上),挺着肚子却弓着腰(刚生完孩子,肚子仍然有点大),步履艰难,神情痛苦,那副模样,谁也不敢开口问。

老公的性格有点憨憨,本不太会照顾人。可做为一个刚刚生完孩子的癌症病人的老公,他所需的细心绝不仅仅是一个癌症患者家属所需的细心。

我是带着两道伤口进的肿瘤医院,一道是剖腹产的,一道是割肿瘤做病理的,产后元气大伤,恶露未尽,老公每天得小心翼翼地帮我擦澡洗衣,得为我准备既要有营养又不能发奶的食物,一点一滴,他都在笨拙地努力学习。

在医院,他学会了每天半夜三更偷偷摸摸帮我熬营养粥,学会了精挑细选各式食材为我加工一日三餐,还得哄着我多吃一点。我在医院住了多少个日夜,他就在租来的那个小小钢丝床上倦缩了多少个夜晚。

后来我辗转到广州动手术,老公为了我能吃到安全的饭菜,坚决不到外面购买,炎炎夏日,每天来回穿梭好几趟地铁,到我弟家为我做。我以产后的羸弱之躯承受着手术、化疗的伤,老公则以满腔的怜爱、百倍的耐心精心地照顾着我,结果,我胖了,他却瘦了,也秃了。

老公不善言辞、不善表达,甚至有点木讷,说不出甜言蜜语,也不懂如何宽慰,他从始至终都只会说老婆你受苦了,老婆你吃了大亏了。可他爱得深沉,爱得实在,我生病的时候,正是他投资失败欠下巨债的时候,他背负着如山的压力,却从不在我面前提起,深深隐藏了自己的情绪,每天故作轻松地面对我,给我信心和希望。

后来,他开玩笑说如果不是因为我生病需要照顾,他早就被要债的逼得跳楼了。有一次我无意看到了他和好友的聊天记录,他说他很是内疚,如果不是他要我生孩子,也许我就不会得此病,他还说不论病情怎样都必须治,哪怕倾家荡产……我哭了,他的怜惜、他的不舍无需说出,我早已深深感受。

虽然他不会无微不至地照顾人,也不会感同身受地宽慰人,但他却倾尽全力、倾情爱护着我。命运以痛吻我,因有了他的陪伴,我亦是晴天;因有了他的守护,我落字不成殇!

……

一晃,五年已过。那个襁褓中就与母亲别离,未曾吮过一口母乳的孩儿,已经悄然长大,长成一个聪明淘气的小子了。而我老公,依然怕他的鼾声影响我的休息,独自睡在客房;依然只要他回到家,家中的重活就是他的,无论在外有多累,依然独自默默承担着生活的压力。我只需负责带崽和保养。他守护着我,我们守护着孩子,如此,日复一日,年复一年。

“草,在结它的种子,风,在摇它的叶子,我们站着不说话。” 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,因为懂得,无需多言,没有承诺,我们相守一生。

2020-10-13 01:25

好医友小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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